这话问得铿锵有力,简飞振也找不出话来反驳。——就算是卢珍娴,当年因为她父母俱丧,自己为了安慰她,一直跟她同吃同住。是不是因为自己,她们才放过她?

贺宁馨也点头道:“表妹,不用问了。肯定是她做得,她这种人,向来只知道抢别人的东西,明抢不行,就暗偷,暗偷不行,就下杀手!——再说还有她做了蜂麻堂堂主夫人的亲娘,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?有什么事不能做?!”

卢盈全身气得摇晃起来,结结巴巴地道:“……你……你……血口喷人!”

贺宁馨一不做,二不休,继续刺激卢盈:“老国公爷就是看穿了你的为人,才断了你的生机,不给你任何机会再祸害别人!——你还好意思把别人的事情安在自己身上,真不知你娘是如何教的,能教出你这样的无耻之尤!”

卢盈被气得站起来,垂着一边被折断的胳膊,对贺宁馨大声道:“你胡说!——国公爷心里一直有我,是她!”用那支好的胳膊指着卢宜昭,“她从中作梗,国公爷才不能纳我!我去了外院服侍国公爷,国公爷不一样对我……对我……”说着,卢盈脸上露出异样的潮红,“那三个晚上,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……”

贺宁馨不动声色地道:“你还在撒谎。你一个内院的婢女,如何能去得外院的外书房?——国公爷是军中猛将,外书房岂是寻常人能去的?”

卢盈反驳道:“我又不是去的外书房?——那天,我拿了令牌,去外院……小厮说,国公爷不在外书房,而在客院会客,说是会同客人彻夜长谈,不会回来了……我才去的客院。”

原来是这样。只是她不知道是如何走错了屋子,拿冯凉做了马京了。

“客院的人就杂了,你又如何知道那屋子里的人是国公爷?”贺宁馨继续盘问。

卢盈完全被贺宁馨的问话代入了当年的情景里,闻言喃喃地道:“我跟守客院的婆子说,奉了夫人的命过来服侍国公爷……那婆子就给我指了屋子……我进去,屋里黑灯瞎火的,好象都已经睡下了。我摸到床头,还没来得及问,就被国公爷……”

听到这里,屋里的人都有些不自在。

贺宁馨忙打断她道:“你自荐枕席的时候,大概没有想过自己会寻错了人吧?”

卢盈慌乱地摇头道:“没有!没有!我没有寻错人!……”越说越心虚,眼神闪烁起来。

卢宜昭这才开口道:“你确实找错人了。——也是我的错,当日就应该好好跟士弘将此事说开了。我实不该因为你一面之词,就错怪了士弘。”很是后悔。

贺宁馨同简飞扬互相看了一眼,又默默地低下了头。

夫妻之间,坦诚最重要。就算有错,说出来也好过遮遮掩掩,将小错酿成大祸。

卢珍娴听了半天,有些不耐烦了,对卢盈再次问道:“当日我爹娘带着我去你们家里,只第二日,他们就卧床不起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——你说,你用什么药毒哑了他们?”这是盘旋在卢珍娴心头多年的疑问。

简飞振回想当日的情形,确实如此,心头的疑虑更深,看着卢盈道:“……若不是你做得,我不会让他们冤枉你的。”

卢盈连连摇头,泪流满面:“真不是我做的。我可以发誓!”

贺宁馨撇撇嘴,道:“你这种人,发誓有什么用?今生作恶,来生再报,你倒想得美!”

说着,贺宁馨拿出卢盈的卖身契,递给简飞振道:“二弟,你看看,要不要让她摁个指纹,对照一下?”

卢盈慌忙把手藏到身后,道:“你们别过来!别碰我!”

坐在一旁的卢宜昭说了这半天的话,已经力尽神竭。此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,屋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也离她越来越遥远。

她强撑了一个晚上,终于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。唯一的遗憾,就是自己的二儿子简飞振依然执迷不悟。

卢宜昭最后看了一眼屋里的人,将简士弘的遗书捧在胸前,慢慢往后倒了过去。

贺宁馨首先看见卢宜昭的样子,忙冲过去扶住卢宜昭快要倒下去的身子,叫了声“娘!”

屋里的人都转头看过来。

只见卢宜昭脸上一片灰败之色,嘴角有几滴鲜血慢慢流了出来,软软地躺在贺宁馨的臂弯里,眼睛睁得大的,死不瞑目的样子。

简飞扬大叫一声“娘!”,急走两步,从贺宁馨手里接过卢宜昭的身子,发现轻飘飘地好象一片羽毛。——原来**身子已经破败到这个地步了。

简飞振看着这一幕,心里突然酸痛不已,面对着卢宜昭的方向跪了下来。

贺宁馨忙对简飞振道:“二弟,快过来。娘就等着你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