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德此时也顾不得便宜老爹的感受了,叩首道:“太宗孝文皇帝之时,出宫巡幸,遇一路人惊驾,廷尉张释之不以此人惊驾之罪而罚,只以罚金,太宗孝文皇帝亦称善,太宗孝文皇帝旧例依在,皇祖母若执意加罪于此人身上,岂非坏了太宗孝文皇帝之德?”

刘德说的这个往事是汉室中鲜为人知的往事,在如今更是少有人知道、传扬。

倒不是此事不够伟光正,而是此事的两个主角一个太宗孝文皇帝已然驾崩,而另一人是时任廷尉张释之,今天子刘德的便宜老爹的苦主。

当初刘德的便宜老爹还是太子时,常常被张释之拿来刷声望。

不过当时声望是刷的挺欢乐的,然而出来混,总归是要还的……

先帝驾崩,新君登基,往日的太子,声望机器摇身一变成了君临天下的天子!

于是,张释之吓的半死,做梦都怕有一天忽然被一队禁军直接砍了脑袋。

去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位故友的指点,在其帮助下给便宜老爹赔礼道歉,并且取得了便宜老爹宽宏大量的不计前嫌的表态。

只是,廷尉什么的就别想了,一脚被揣出长安城,发配到了淮南国为相去了,虽然级别没降还是两千石,只是地位却是天差地别……

而且,刘德很清楚,此事还没结束!

张释之家族的子弟,从此在仕途上就以艰难著称,其子张挚甚至后来还发出了‘不能取容当世’的悲叹,然后终生不在出仕。

这大概算是有史以来明确记载的第一个爹坑子的记载……

正因为如此,刘德才多少有些顾忌,不过他稍稍抬头看了看便宜老爹的脸色,发现便宜老爹并未因为听到张释之的名字而暴走,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。

然后他又悄悄的观察了一下窦太后的脸色,发现窦太后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,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,于是他趁热打铁的顿首道:“且《黄帝四经》曰:道生法。法者,引得失以绳,而明曲直者也。故执道者,生法而弗敢犯也,法立而弗敢废也。故能自引以绳,然后见知天下而不惑矣。《鹖冠子》亦云:贤生圣,圣生道,道生法。以皇祖母之圣贤仁德之故,安能从此坏法之事,孙儿以为,方才不过是皇祖母一时气言……”

说完这些话,刘德也暗自庆幸前几天跟汲黯请教了黄老派的常识和立法原则,执政理念,对其有了更多的认知。

真要打个比方的话,那么黄老派的执法理念跟为政思路倒是跟后世的米帝颇为类似。

在黄老派**家和官僚的眼里,只要是法律没有禁止的,百姓随便怎么玩,而一旦立法,在法律没有废止前,这条法律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