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54章谁之错(第2/3页)

当沈溪和张苑抵达外院大堂前，驻足等候了好一会儿，小拧子才从里面出来，道：“沈大人，陛下说他之后便来，您先等一下，还有张公公也如此……”</p>

最后小拧子才记起张苑，这会儿堂堂司礼监掌印已变成无关紧要之人，最后只需稍微一提。</p>

“哼！”</p>

张苑心里自是不满，但在沈溪面前，他不敢发作，轻哼一声便昂着头，故作清高地站在那儿。</p>

过了许久，里面出来个太监传报。</p>

如此一来，沈溪、张苑和小拧子才得以入内，只见朱厚照一脸疲态坐在堂中，好像刚刚经历过什么被人摧残的事情，精神极度萎靡。</p>

“臣参见陛下。”沈溪行礼。</p>

“老奴拜见陛下。”</p>

张苑直接跪下来磕头。</p>

朱厚照打了个哈欠，没精打采地道：“沈先生最近身体可好？唉，朕精神不济，你看你在家里养病，朕也没力气去探望。”</p>

这种寒暄，不但沈溪听了觉得很假，连朱厚照自己都说得很没有意味。</p>

沈溪道：“臣身体安好，得陛下御旨，督办案子，如今有了结果，必须得前来跟陛下奏禀。”</p>

朱厚照笑了笑，道：“沈先生出马，案子肯定很快就会水落石出……呃？钱宁呢？”</p>

朱厚照往对面瞧了瞧，发现钱宁不在后，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，本来两个案子，却有一个案子的经办者没来。</p>

小拧子回道：“陛下，钱指挥使未归，不知人在何处。”</p>

朱厚照一摆手：“那就由得他去，张苑，昨**说那些闹事的官员中，有人被番邦收买，甚至跟狄夷有勾连，涉及到了……对，是鞑子和倭寇，这案子你查得如何了？”</p>

张苑被皇帝询问，没有直接回答，而是先往沈溪身上看了一眼，似有征求沈溪意见的意思。</p>

随后张苑跪下来道：“回陛下的话，老奴已查出，的确有部分人通番卖国，这里口供。”</p>

说着，张苑从怀里拿出所谓的“证据”，其实不过是屈打成招，甚至乱咬人一样的指责，根本做不得数，但若是皇帝下定决心要给谁定罪，这些“证据”便已足够。</p>

这年头，口供是最重要的证据，有了口供便等于有了一切，什么人证、物证在皇权面前都是扯淡。</p>

小拧子接过来，转呈皇帝手中，朱厚照只是瞟了一眼，发现错漏百出，有些看不下去了，干脆让小拧子代为宣读，朱厚照眯着眼一边听一边道：“真有人通番卖国？真是好大的胆子！”</p>

听皇帝的口吻，似乎没那么生气，张苑心道：“坏了，真被我那大侄子说中了，陛下根本不信有谁通番卖国，不过是找个由头让我去惩戒那些人。现在人教训了，证据也拿到了，那下一步该如何？”</p>

带着迷惑不解，张苑不由望着沈溪，好像想从沈溪那里得到一些启发。</p>

朱厚照将口供丢到一边，脸上露出气愤的模样，但怎么看都很假，略微提高声音道：“这案子不小，通番卖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……沈先生，你觉得该如何处置？朕想听听你的意见。”</p>

朱厚照的态度，并不像是等沈溪给出中肯的意见，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玩味。</p>

张苑揣度：“陛下明摆着不信真有此事，为何还要问我那大侄子？难道陛下只是想借大侄子的口说出某些话？”</p>

沈溪道：“通番卖国兹事体大，光靠口供怕是不够。”</p>

张苑马上出面争辩：“沈大人，这都已经有了口供，怎还不足够？”</p>

朱厚照打量张苑道：“少废话，听沈先生说完……靠边去！”</p>

被皇帝斥责，张苑只能老老实实退到一边，他还是忍不住打量沈溪，而之前出来争辩，他也像是在“例行公事”，眼前宛若一场心照不宣的对话，连每个人的态度都好像是预先设定好的一般。</p>

沈溪道：“以口供定罪本无不可，但难免有屈打成招之嫌，且这些人既未担任要职，又不能探得朝中机密，即便有通番卖国的途径，又能让大明损失多少？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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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厚照听到后非常惊讶：“沈先生，你是在帮他们开脱？但凡通番卖国，可不问情节轻重，都要满门抄斩。”</p>

“那敢问陛下一句，番邦收买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？他们能给番邦带来什么实质性好处？番邦又能给予他们什么，值得他们敢于付出前途尽失的代价？”沈溪反问。</p>

朱厚照一时语塞，完全回答不出来。</p>

旁边小拧子和张苑听到后都一阵惊奇，他们从来没见过谁能这么跟皇帝说话，而皇帝居然不气恼，居然在那儿认真思索这些问题。</p>

“有道理。”</p>

朱厚照最后所说，更是让小拧子和张苑觉得不可思议。</p>

沈溪道：“人既被拿，如今又有了口供，可以说对天下人都已有交待，陛下不妨将此案搁置，案子不再继续审下去，到此为止吧，如此一来各方都能理解陛下的苦心，望陛下恩准……”</p>

朱厚照没回答，似乎仍旧在思索。</p>

张苑再次站出来：“沈大人此话是何意？查出这些人通番卖国，居然不继续追查，那到底他们犯没犯罪？”</p>

沈溪反问：“他们是否犯罪，别人不清楚，难道你张公公会不明白？”</p>

“呃……”</p>

张苑脸上露出些微慌乱，随即往朱厚照那边看了一眼，见朱厚照也在冷冷打量他，赶紧将目光收回，低着头不再应声。</p>

朱厚照道：“沈先生见地不凡，朕的确不想把这案子继续追究下去，否则的话，不知道会牵扯出多少无关人等，最初可能是在查案，后来就变成胡乱攀咬人，到时候朝中人人自危，谁还有心思打理朝政？”</p>

小拧子提醒道：“陛下，若此案不给出说法，怕是有些人那里……不好交待。”</p>

“谁那里不好交待？”</p>

朱厚照板着脸道，“朕就觉得，沈先生提出的方案最好，既不宽恕，也不深究，让他们自己反省一下，若他们还有人敢跟番邦勾结，那朕就会连同今日旧账，一起跟他们好好算算！”</p>

小拧子一怔，随即行礼：“是，陛下。”</p>

这会儿小拧子别提有多尴尬了，低下头噤若寒蝉。</p>

朱厚照道：“那这案子，就这么定了。把人放了，这案子……到此为止，不过总归要先跟那些人打招呼，这件事由沈先生和张公公一同前去大理寺！”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