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越显得很为难:“大人,斥候回报说,鞑子在咱们后方五十里左右的区域内驻扎,如果咱们顺着这条河流往东南方行进的话,最近处距离鞑靼营地不到二十里,这……怕是不那么稳妥。”</p>

沈溪笑问:“怎么,怕跟鞑子作战?”</p>

荆越苦笑道:“倒不是怕打仗,鞑子再多咱也不怕,不过现在不是河对岸的鞑子还没消息传回来么?指不定他们就按照大人吩咐的那样,把跟在咱们身后的鞑子首领给杀了……”</p>

沈溪微微点了点头,没继续说出兵的事情,默默在河岸上走了一段路,才侧过身吩咐:“老荆,既然你觉得现在行军有所不妥,那就暂时按兵不动……传令三军,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。”</p>

“大人,要打仗了?”荆越吓了一大跳。</p>

沈溪拍拍荆越的肩膀:“连你都说了,我们不能坐以待毙,当然需要主动做一些安排,就算不会真正开打,也吓唬一下鞑靼人,你说呢?”</p>

“末将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荆越有些着急了,他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让沈溪改变主意,居然把开拔行军改成留在原地备战。</p>

沈溪道:“照我的话去做吧,不用紧张,这场仗打不起来。下午日落前看看是怎么个情况,有可能会连夜行军,让将士们有个心理准备。”</p>

荆越得到沈溪的答复,稍微放下心,但他去传令时还是忐忑不安,以至于刘序和胡嵩跃等人问他情况时,不敢正面作答,只说这是沈溪的安排。</p>

吃过早饭,全军将士集结,分批次进入防御阵地,纵深部位上百门火炮按照队形展开,随时准备应对鞑靼人攻营。</p>

沈溪亲自到各部督战,将士们士气大振,沈溪所到之处,欢声雷动。</p>

到了中午时,沈溪下令官兵分批次撤下来,回营吃午饭和休息。</p>

张永找到阵地上,对沈溪道:“沈大人,您这一连串动作真让人看不懂,咱在这里对着空气演练什么阵势?鞑子根本没有来袭的迹象。”</p>

沈溪笑问:“如果我们不做出点儿举措,怎么会让追赶的鞑靼人觉得我们是想在这里跟他们决一死战?进而心生忌惮?又怎么让他们笃定我们没有跟亦不剌部勾连?”</p>

“你……!”</p>

张永瞪着沈溪,就差叱骂了。</p>

沈溪道:“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亦不剌顺利除掉率军跟在咱们身后的达延部大将,如果下午鞑子撤兵,说明亦不剌得手了,咱们可以轻松上路;如果他们没得手,咱就在这里等着,大不了按照张公公你所言,跟亦不剌结盟,让他们派船铺设浮桥,把我们接到河对岸去!”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午时刚过,有斥候到中军大帐禀告,说是在营地以东二十里列阵的达延部人马先是一阵骚乱,然后狼狈撤退。</p>

张永和马永成等人一直都在中军大帐等候消息,听到这消息,多少松了口气,马永成问道:“沈大人,这是何意?鞑子怎么突然撤兵了?”</p>

沈溪放下手上的案牍,微微一笑:“或许是永谢布部成功刺杀了达延部二王子呢?”</p>

张永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,因为暂时没有更多消息传来,中军大帐内的人只能继续等候。</p>

到申时,斥候来报,鞑靼人再次撤出三十里,绕过昨日驻扎的营地,继续向东撤。</p>

马永成此时有些信沈溪的话了:“鞑靼人那边应该是出什么变故!”</p>

沈溪点头:“出了变故就好,就怕一潭死水,什么动静都没有,那才可怕。先等着吧,看来今日不用急着赶路了,鞑靼人都撤了,咱们行军还有何意义?先听听永谢布部的使者怎么说吧。”</p>

张永好奇地问道:“沈大人确定是亦不剌动手了?万一是……”</p>

他还想说什么,却被马永成使眼色制止,毕竟中军大帐中还有他人,在将领面前质疑主帅乃是军中大忌。</p>

张永和马永成选择回帐休息,一直到日落时分,鞑靼人再次向东撤出三十里,距离明朝营地已有八十里之遥。</p>

鞑靼人原地驻扎,当天没有继续东撤的意思,如此一来,沈溪要从三角河滩地带继续向南撤兵也就不会再有任何阻碍。</p>

一直等到天黑,对岸的亦不剌终于派人过河来跟沈溪接洽,使节仍旧是昨日的孛来,这次同时来的还有几艘船,运了一些箱子,好似是贡品,不过代表沈溪去迎接的马永成非常小心,让人把箱子全都打开来检查过,确定没有危险品后,才带着孛来到中军大帐跟沈溪见面。</p>

这次中军大帐内聚拢的人更多了,连前一日未与会的王陵之等将领也都来了。</p>

孛来一来便兴奋地道:“沈大人,我们不辱使命,已经把你想杀的人给杀了,这是他的首级!”</p>

说着,孛来让人把一方木匣拿出来,打开后只见里面有一颗首级,在军中这东西非常常见,就连唐寅看到后也没有过激的反应。</p>

马永成上前检查了一下,对沈溪道:“沈大人,是有颗首级在里面,但不能确定是什么人。”</p>

孛来一听有些恼火:“这位公公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怀疑我们没有完成沈大人的交托?我们已经顺利把巴图蒙克的二儿子给杀了,连首级都在这里,你们再有怀疑的话,就是说我们用心不诚?”</p>

沈溪笑道:“只是有所怀疑罢了,不过本官相信你们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