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氏道:“妾身可以把跟崔大人的对话,如实告知大人。”</p>

沈溪摇头,旁边云柳突然道:“想让大人相信,光靠一张嘴没用。”</p>

林氏听到云柳说话,突然明白过来,原来沈溪手下备受重用的情报头子是一个女人,瞬间有种被人戏弄的屈辱感,随即怒从心起,冲动下从自己头上摘下发钗,抵住自己的脖颈,因过于用力,尖锐处刺破了皮肤,一粒鲜艳的血珠渗透出来</p>

林氏咬着牙,用一种悲愤的语气道:“沈大人,您的确是做大事的人,妾身说不过您,便以死来证明自己并非姓崔的狗贼的细作,如此可以吧?”</p>

沈溪没有劝说,也没有任何动作,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氏。</p>

云柳神色间满是不屑:“寻死也能证明清白?”</p>

林氏怒视云柳,贝齿几乎把下唇咬破,沈溪则一语不发,好像等候林氏自尽。</p>

林氏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目光望着沈溪,最后悲哀地说道,“妾身并非怕死,只是妾身有一件事相求,妾身两个孩子……”</p>

沈溪冷声道:“你两个儿子,还有那姓赵的妇人,已被本官的人接走。”</p>

“啊?”</p>

本来林氏已心灰意冷,听到这话,身体突然震动几下,随即意识到,自己好像又落入了一个陷阱。</p>

沈溪声音平和,道:“你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?本官要杀你,就跟碾死只蚂蚁般容易,就算要扳倒或者诛杀崔岩,也不是什么难事……此人为祸地方多年,斑斑罪行可谓罄竹难书,若非如今是战时,本官断不会留此等无耻之徒在世间。但也正因为这场战争,本官不能人为地制造对立,导致地方出现混乱!”</p>

林氏愣在那儿,不明白沈溪想要表达什么意思。</p>

沈溪站起身,走到跪着的林氏身边,低下头道:“你所做的事情,恰恰是本官之前忽略的,本官是有妇人之仁,才会留下你的性命,本来希望你可以回头是岸,但现在看来,你受崔岩荼毒太深,就算留在身边,也不会对本官忠心耿耿!”</p>

林氏绝望地嘶吼:“大人凭何这么说?妾身会永远效忠大人!”</p>

沈溪摇头:“你为了你还有两个孩子,根本不会考虑什么礼义廉耻,更不会坚守原则,你所谓的底线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,你现在觉得本官官职更大,能压崔岩一头,还对你有一定怜悯,所以你才会投诚,但若是将来本官跟一些更有势力的人出现冲突呢?”</p>

林氏咬着牙,尽管她很想辩驳,却无从说起。</p>

沈溪一摆手:“就当你死了吧,你的孩子本官会送出城去,找人好好抚养。至于你背后那些鳏寡老弱,本官也会替你收养,其他事情则只能等战后再行处置,本官现在没有心思掺和太多!”</p>

“大人,您到底什么意思?”</p>

林氏此时脑子已经糊涂了,发钗虽然仍旧抵在脖子上,不过当她抬起头时,目光中已没有了之前那种决绝。</p>

沈溪并未回答,转过身背对林氏,云柳几步上前来:“大人的意思,是说你现在已经死了,大人会跟巡抚崔岩如此说……至于崔岩的事情,大人会在战后解决,这么说你还不明白?”</p>

林氏脸上一片迷茫之色,不懂自己为何突然就成了一个“死人”。</p>

沈溪一摆手:“带她下去,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做,然后派人去把崔岩叫来,本官想好好会会这个不知廉耻的赃官!”</p>

……</p>

……</p>

林氏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云柳带走。</p>

从这一刻起,林氏就正式从大同的户籍册上被抹去,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“死人”,她会有别的身份,在云柳的安排下改头换面出现。</p>

当崔岩得知沈溪要召见他时,以为涉及城中换防纠纷,不想赴会。</p>

就在他派人去临时行辕向沈溪称病,然后准备到后衙美美地睡个午觉时,突然下面的人传报说兵部尚书沈溪亲临。</p>

“什么?他到巡抚衙门来作何?”</p>

崔岩有些惧怕,虽然他已经铁了心投奔新的阉党头目张苑,但心中对沈溪这个曾经两次担任他直属上司的年轻人依然感到惊恐,就在于沈溪之前“劣迹”太多,但凡得罪过沈溪的人,都没有好下场。</p>

“大人,要不……将沈尚书阻挡在门外?”</p>

下面的人见崔岩犹豫不决,便请示道。</p>

恰在此时,门外传来沈溪的声音:“怎么,大同镇还有本官来不得的地方?”</p>

原来沈溪已硬闯进巡抚衙门,同时跟来的还有王陵之、朱鸿、胡嵩跃等军将,以及大批士兵。</p>

崔岩一看这架势,便知道沈溪是来找他“算账”的,心想:“哎呀,莫非接触那种东西真要倒大霉?否则这位爷怎么突然发疯了似的硬闯官衙?”</p>

人都进来了,崔岩避无可避,赶紧出门迎接,脸上堆砌着勉强的笑容,“沈大人,有失远迎,之前下官还说亲自去您那儿……怎么想到突然大驾光临?”</p>

沈溪已走到院子当中,以一种傲慢的姿态看着迎上前来的崔岩,冷声道:“为何本官得到的消息,却是你这个巡抚病了,拒不见本官?”</p>

“没有的事,一定是有人以讹传讹。”</p>

崔岩心里叫苦不迭,只能是恭敬上来行礼,“沈大人,您来就来嘛,怎么带这么多人……请入内说话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