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文立刻往后一退,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:“你为什么来这里?”</p>

“我来吃饭。”在儿子面前,钱仵作没了面对乔昭三人时的颐指气使,反倒被人听出几分卑微。</p>

阿文冷笑,拔高了声音:“吃饭?我说过了,以后别凑到我眼前来,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?我好不容易安稳当上喜来福的账房,你非要让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,一辈子活在别人的白眼中,你才满意?”</p>

钱仵作抖了抖唇,没有吭声。</p>

池灿嗤笑一声:“喂,你信不信,你再这种态度说话,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丢了这份差事?”</p>

阿文脸色一变:“你是谁?”</p>

池灿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子,凉凉道:“我是谁不重要,喜来福的东家知道它是谁就足够了。”</p>

有钱能使鬼推磨,账房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,一笔钱砸下去,说换也就换了。</p>

阿文显然明白这一点,当下惊疑不定问钱仵作:“你为什么会与他们在一起?他们是什么人?”</p>

邵明渊忍不住开口:“钱大哥应该还记得我们吧,我们是慕名前来请令尊出山的人。你有疑问很正常,但与令尊说话时,难道不该称一声父亲吗?”</p>

多管闲事!</p>

阿文狠狠瞪了钱仵作一眼。</p>

钱仵作长叹一声:“罢了,咱们走吧。”</p>

他选在喜来福吃饭,就是为了再看儿子一眼,内心深处存着那么一点奢望:或许儿子见到这些气度不凡的人对他恭恭敬敬会放下成见呢?现在看来,是他痴心妄想了。他沉迷仵作的一切,就注定了不该拥有普通人的天伦之乐。</p>

钱仵作深深看了阿文一眼,转身便走。</p>

阿文碍于池灿的威胁,只是恨恨盯着钱仵作背影没有吭声。</p>

乔昭忽然转过头去:“钱……钱账房,你口口声声说钱仵作害了你,我其实很好奇,出身仵作之家的你,是如何当上账房先生的?”</p>

当年李爷爷带着她来拜访钱仵作,钱仵作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,依然没有出去做事,更没有继承钱仵作的衣钵,而是每天上学堂。</p>

钱仵作说,儿子没有读书的天赋,但他不愿意子承父业,那就让他一直读下去,比别人多学几年,将来当个账房先生也是好的。</p>

而今,钱仵作的儿子果然当上了账房先生,却把供他读书的父亲忘了。</p>

钱仵作脚步一顿,深深看了乔昭一眼:“小丫头,别那么多话,赶紧走吧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