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氏以为程微是惦记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,拉着女儿坐下,数落道:“你急个什么?是,这回你说得不错,止儿确实求到我这里来了,他和瑶儿早有情意是真的,我既然知道了,当然不会顺着他,把瑶儿记做嫡女。”

她看着面色难看的女儿,心中微软,抬手替她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,又不自在的收回手,咳嗽一声道:“母亲想明白了,以后呢,你也争气些,别再把你表哥放在心上了。将来母亲定会给你寻一个好的,比你表哥还要好,这总成了吧?”

要是程澈按时回来,听到韩止带着程瑶一道跳进她挖好的坑里,算是初战告捷,程微当然会高兴的,可是此时她一心担忧程澈安危,哪里还顾得上高兴,难得一见的伸手拽住韩氏衣袖,几乎是祈求地问道:“母亲,二哥,二哥是骑马走的吗?”

韩氏有些莫名其妙:“你这问的什么傻话,你二哥出门时不就是骑马吗?”

程微手一抖。

那怎么能一样,二哥现在是莫名其妙的办事去了,还是骑着马!以往他答应自己的事,从未失约过的。

万一,万一梦中的事提前出现怎么办?

程微越想越担心,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,连一直鲜艳的唇都苍白起来:“母亲,二哥说何时回来没有?”

韩氏神情严肃起来:“微儿,你这是怎么了?你二哥说了,办完事就回来,怎么看你这样子,好像有什么事似的。”

程微是关心则乱,真让她说为何听说程澈骑马走了就紧张,哪里说得出来,只得垂头讷讷道:“我,我就是担心二哥,万一骑马摔着怎么办?”

“呸呸呸,大过年的,你又说什么胡话呢!”韩氏啐了一口,哭笑不得,“你二哥一身武艺,是得了你外祖父真传的,他要是能骑马摔下来,看你外祖父打不死他!”

卫国公府是开国功勋,以一杆银枪传承下来,每一任的卫国公,都是声名赫赫的战将。

只是现任卫国公,也就是程微的大舅,早年在战场上伤了手腕,不得不回京城休养,而卫国公世子幼时体弱,虽是学了武艺,却不如父祖辈良多。

反而是程澈,原本不曾习武的,那一年程二老爷带着娇妻稚子归来,才十四岁的少年,一言不发跑到了卫国公府去,就这么直直跪在老卫国公面前,长跪不起。

跪了一日一夜后,同样是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老卫国公打破了规矩,把韩家枪法传给了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孙。

当今世人,提起怀仁伯府的二公子,只知道他是当今大儒顾先生的弟子,却鲜少人知,他还同时是继承了老卫国公枪法的人。

程微当然是对二哥有信心的,可是再厉害的人,也挡不住箭雨啊!

可她不敢说出那场噩梦,在韩氏面前,只剩仓皇无措。

原来,什么样的淡定,都是对已经不再关心的人,她此刻才算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