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现在不能计较这些,曹易颜踏着缓重步履徘徊几步,看了看月光,当下直入正题。</p>

“藏兵洞离钱圩家,还有多远。”</p>

为首的百户轻声应着。</p>

“直线有一百五十七长,绕路二百二十四丈,隔一个坊墙,但可以拆开。”</p>

“京城里还存有多少火药?”</p>

“现如今只有几石了。”</p>

“都用上,在各处布置好油罐,待时机到来就洒上,火药用在钱府和坊墙。”</p>

“待伪朝皇帝到了,就把他送上天。”</p>

“是!”</p>

“记得,先让蜀王的人动手,万一不行,我们也能破釜沉舟。”</p>

“是。”整齐的声音里,杀气腾腾。</p>

“总算振奋些士气”曹易颜颌首,却幽幽一叹,真的要行事,怕这些半匪半兵之人,仍旧不济用事,还得靠潜入的老部下。</p>

皇城</p>

雨在下,天地之间,被染成浅灰。</p>

晦暗的天空,犹翻滚着浑浊的黄沙与泥水,平缓延伸的大道,蜿蜒穿过泛着波澜御河,在风中摇曳飘荡,如水草柔弱的柳枝,均染成铅色。</p>

细细的雨丝,迎面落下,透明微黯的雨线,如织,如毛,如针,沁凉入骨。</p>

几十个内侍、一百二十个侍卫执仪仗,前面还有二百皇城司亲军缇骑,个个按刀侍立,钉子般纹丝不动。</p>

风雨中仪仗静静等待,有一抹身影站在黄龙华盖之下。</p>

苏子籍静静注目着,身侧有人半跪着陈辞:“宁河郡公,没有异动,还上折子自请守陵。”</p>

“自请守陵,是这样么?”意味深长的笑容,浮现在苏子籍唇角:“朕这个叔叔,总还算有点运,不是么?”</p>

几乎是同样的话,从苏子籍口中说出,意思却大不相同。</p>

那跪着的太监,却不敢回答,只是头低得更深了,仿若只是如此做法,就能装作听不到一样。</p>

宁河郡公与这位陛下的故事,在坊间流传甚广。</p>

卫妃死,鲁王贬为宁河郡王,陛下登基又贬为郡公。</p>

而今亲口听着,更是心惊。</p>

不过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。</p>

对太监的想法,苏子籍却不在意。</p>

前鲁王并非韬光养晦,是实实在在的平庸。</p>

三王并列,只有他最差,不只是年纪的关系。</p>

当然,某种程度也是福气。</p>

大郑开国,太祖子息不多,先帝也不过三个成年皇子,现在齐王已死,蜀王倒行逆施,也难逃一死。</p>

余下这个宁河郡公这样庸碌,无论从哪方面说,都不宜继续追究,这,难道不反是福份?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