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熟没啥,我就是随口一问。”

韩秀峰不想再耽误工夫,立马说起正事。

先给众人说起贼情,做官的糊弄治下百姓乃至士绅都是同一套说辞,说了近半个时辰,几乎跟李昌经在城东十里铺跟那边士绅说得一样,唯一不同的是没劝捐济饷,而且请顾院长等士绅帮方士枚作保,请谢掌柜借四千两银子给方士枚周转。

要是太平年景,要是想借银子的是州县正堂,谢掌柜不会有二话,根本无需别人担保。可现而今天下不太平,想借银子的又只是个九品巡检,而且还是署理的,谢掌柜不想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,一时间不晓得该怎么回话。

尽管晓得方士枚之所以借这银子,既是为了跟徐老鬼交差,也是为了在座的这些士绅,顾院长依然不愿意做这个保人,毕竟捐输这种事全凭自愿,管你官多大,不是你想要我就得捐的。

顾院长和王监生正准备开口,突然发现韩秀峰使了个眼色,想到韩秀峰绝不会坑大家伙,顾院长立马笑道:“谢掌柜,韩老爷说到对,方老爷借这银钱又不是为他自个儿,全是为了我们海安百姓!这银子一定得借,柜上没这么多大家伙一起帮着想办法凑。方老爷将来要是还不上,就让下一任巡检老爷还,毕竟这是衙门的亏空,不能全算在方老爷身上。”

“顾院长,我晓得方老爷是为我们好,可要是下一任巡检老爷不认怎么办?”

方士枚觉得顾院长的话有道理,心想衙门的亏空怎么能算在他身上,忍不住取出官印道:“他不认我就不交印!”

“听见没有,方老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再说我们全可以帮方老爷作保,要是下一任巡检老爷不认,我们帮方老爷还!”

“顾院长,这话可您说的。”

“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!”

“那我得立一份借据,再立一份保书,得劳烦您几位在保书上签字画押。”

“这是自然,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。”

“好,那这事就这么定了。”见潘二走了进来,韩秀峰起身道:“诸位,酒席应该张罗好了,想必诸位也都饿了,劳烦诸位移步花厅,我们边吃边聊。”

“韩老爷,我等就叨扰?”

“自个儿人,谈不上叨扰,顾院长请,方兄请。”

……

海安、曲塘和白米的这些士绅全唯韩秀峰马首是瞻,再想到韩秀峰只做了一个多月巡检就有这威望,方士枚很是羡慕。对顾院长等士绅而言,他方士枚不管怎么说也是巡检老爷,自然要以礼相待,众人频频敬酒,几圈下来竟把方士枚给灌醉了。

韩秀峰已经不是海安巡检了,自然也不会再住巡检司衙门。

一吃完酒就让潘二、大头等人收拾东西搬到保甲局,打算等明天上午见一下韩宸再率三团乡勇移驻姜堰。

顾院长没醉,王监生等人也没醉,一直跟到保甲局,一进保甲局堂屋就急切地问:“韩老爷,那四千两银子和五百石米到底由谁出?”

“当然是大家伙出,你们是没见过徐老鬼,要是见过就会领教到他的厉害。你们真要是抗捐,方士枚这个巡检最多只能干十天半月,等换个巡检来就没方士枚这么好说话了。”韩秀峰无奈地说。

“姓徐的敢逼捐,他就不怕我们去扬州府提告?”

“他还真不怕,要晓得现而今不比以前,为了守住泰州,他连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押上了,只要是为了防范贼匪,他徐老鬼现在无论做什么朝廷都不会怪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