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汇面色渐转凝重,沉默了半晌,这才沉声道:“大帅可知,赵将军已经攻取了汾州?”

饶是张培贤城府深沉,听了这话,手也不禁一颤,有些吃惊的望向折汇,折汇定定的望过来,两人目光相交,张培贤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,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。

两人又对视了一眼,这一回,两人不但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,也都看到了对方深藏于心底的怒火。

“胡闹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张培贤闷哼了一声,之后那些话到了嘴边,却被他强行咽了回去,但额头的青筋却一蹦一蹦的,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,让人难受到了极点。

折汇苦笑了一声,却也无言相劝,他心里的恼火儿,又哪里会比张培贤少了?

不怪两人恼怒至此,两人皆为军中重将,于军略之上,实乃当世顶尖人物,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,两人又怎么会不明白?

赵石率部一旦取下汾州,也就打开了北上太原的门户,这对于大秦来说,也许还算是个好消息,但结果如何,也不好说,但对于潼关大军来说,却是一个地道的坏消息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两人默默无言,直过了半晌,张培贤也吐出一口气,问道:“什么时候的事儿?怎么没见报捷文书?”

折汇苦笑,他能听得出,张培贤不是在抱怨什么,遂答道:“已经有些时日了,据报,三月初,赵柱国率部北进,两日便下了汾州,数万金兵,或死或降,只金人太原留守,完颜和尚率数千兵马兔脱而走,斩汾州镇守使王秀以下,二十多员大将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怎么会?”张培贤越听越心惊,赵石善攻,当年他便知道,但听到这个战果,还是有些怀疑,要知道,数万人马,还有坚城可依,怎么会在短短两日内失陷,还斩获如此之多,饶是他征战多年,也有些不可置信,难道设下了内应?

折汇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,接着便道:“消息是家父当年旧部之子传过来的,八成属实,且。。。。。。。。赵柱国所部当中,藏有攻城利器,数十具投炮齐发,当即便让金人胆落,又在汾州城下,尽歼女真精骑,随即以猛将攻城,一日间,汾州乃陷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“据闻,那些投炮,乃国武监秘制,发百十斤巨石,如同儿戏,竟可远达八九百步之外,实骇人听闻,大军中投炮与之相比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折汇摇头,意思再明显不过。

张培贤抿着嘴唇,沉默良久,才恨恨一拍桌案,道:“如此利器,怎不予我大军,不然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折汇缓缓摇头,他心里早有猜测,这些投炮如此犀利,怕是早就造出来了,但。。。。。。未经过战阵演练,兵部那些人。。。。。。。有顾忌,要不就是,工艺繁复,还无法用于大军征战。。。。。。。。所以,才便宜了猛虎武胜军,毕竟人家是京军,近水楼台先得月嘛。

张培贤站起身来,在厅中快速的踱了几步,可以看得出,他心中焦躁异常,“没有捷报,没有俘获送归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折汇插言,“太子殿下已北上数日,不日便归。”

张培贤嗯了一声,但又摇了摇头,“三月初的战事,捷报至今未到潼关,赵柱国又不能未卜先知,怎么会想到借殿下之手传捷?不会,不会。”

折汇点头,厅中静了下来,半晌,两人对视了一眼,恍然之间,都是精神一振。

张培贤转回主座,坐了下来,“看来,赵柱国还有些分寸。”

折汇笑了笑,没说什么,心中却轻松了许多,若是捷报到了潼关,两人还真不知如何收拾了,就算两人能沉得住气,麾下将领们做如何想法,不问也能知道,到时军心浮动,两人想压也难,所以张培贤说的没错,就此事来说,赵石确是做的不错。

想了想,折汇笑道:“赵柱国阵前杀俘,也不知杀了几个?”

这话没头没脑,但张培贤愣了愣,接着目光却是一凝,折汇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,无非是投桃报李而已,遂点头道:“赵柱国杀伐决断,非是我辈能比,也不稀奇,当年东征,他的手便没软过。”

顿了顿,张培贤话锋一转,道:“河中之事,真是让人忧心啊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
这回折汇没接话,河中战事到了这个地步,便是他们两人久经战阵,皆是沙场宿将,也都不好猜测结果如何了,若非亲眼所见,谁能知道金人到底虚弱到了何等地步?

若说一个多月,便将大半河中都丢了,还能说是出其不意的结果,那开春就又丢了汾州重镇,就不能不让人怀疑金人到底糜烂到什么模样了,与十年前相比,实在难以想象,金人治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?

想到这个,两人不由自主的,心里都升起一丝羡慕出来,而张培贤这始作俑者更是叹息了一声,暗道,赵石赵柱国,还真是好运气啊。

最终,张培贤道:“担忧也是无用,等殿下归来,便知就里,为大局计,此事你知我知,万不可传之于人。。。。。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