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寒风一阵接一阵地呼啸而过,枝头红梅却依旧绽放得正艳,固执地霸占在枝头不肯落地。地上厚厚的积雪中但可见一只只脚印,雪地红梅,冷风瑟瑟中流露出无限生机。</p>

草亭中的众人好几圈酒令行下来,大多添了几分醉意,大多到院子中的几间客房中睡觉醒酒去了。小丫头原本打算强撑着,到最后李贤见她面颊酡红,便亲自送了她去房中安歇,转回来一看,草亭中原本还在的李焱娘也不见了,只剩了屈突申若一个人。</p>

“贺兰睡了么?”</p>

屈突申若亲自给李贤斟满了一杯,见他点头,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:“我差点忘了问你,上回程老爷子给你的见面礼,究竟是什么东西?”</p>

不提还好,一提这事,李贤顿时很有些脸色不自然,赶紧仰头喝了一杯掩饰面上尴尬。一放下杯子,见屈突申若笑得诡异,他只得干咳一声反问道:“申若姐你既然这么问,想必是收到了好东西,何妨给我看看?”</p>

屈突申若却比李贤大方,笑吟吟地从腰中取出一个银质香球,径直递了过去。看李贤在那里翻来覆去看不出奥妙,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看来你是个在这上头不上心的,要说京城的王公大臣,哪家在熏香上头没个独门秘方,哪种香哪种作用,却是个不相同。程老爷子送了我几道秘方,你可能辨别得出来?”</p>

李贤虽说记性好涉猎极多,但也只限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。他一向固执地认为男子熏香就是臭美,所以每次都不许阿萝在浆洗干净的衣服上熏什么香料,更不用说对这东西有什么研究了。正因为如此,他的鼻子方才对香料极其敏感,上次屈突仲翔失踪那回,也就是他发现了墙角隐约遗留的香气。</p>

此时此刻,他听说老程居然送给大姊头一道制香秘方,不禁差点没惊掉下巴。程咬金是武人,大姊头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的,怎么会捣腾这劳什子玩意?长安城中赛香会虽多,但他李六郎却是出了名的从来不去,他能品鉴什么香料好坏?</p>

把玩了一番那个银质香球,他轻轻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,却只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,似乎带点茉莉花香,又似乎有一种梅花香气,很是幽雅怡人,倒是和他所知的那些熏香不同。他刚想出口称赞,忽然觉得脑际一阵眩晕,竟是很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。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是为什么,就这么直挺挺地一头栽倒了。</p>

“六郎,六郎?”</p>

屈突申若见李贤人一倒,立时愣住了,上去推了两下,见其依旧动也不动,她便知道这不是对方装假蒙骗。她从李贤手中取过那香球,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,又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,发觉自己没有半点其他反应,不禁有些茫然。</p>

这分明是程咬金所赠香方中最为淡雅的一道方子,怎么会好端端地把人放倒了?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左顾右盼,这才想起道童都被李贤遣走了,而自己这些人的随从则安置在院外,若是此时出去叫来未免怪异。见李贤面色微红,似乎更像是酒醉,她这才稍稍心定。</p>

都是程咬金那个老家伙做的好事,说什么女儿家除了舞刀弄枪,至少也得会制香。如今她倒是把最难的那道方子做成了,结果那家伙根本不懂,非但如此还一头倒了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