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行总是沉闷, 余晚习惯翻翻杂志,看看最新的广告投放。</p>

季迦叶在旁边处理工作。他一刻都闲不下来。就算在飞机上,还得看无穷无尽的报表、合同。这么一对比,余晚便觉得自己工作实在轻松。</p>

有漂亮的空乘过来,脸红红的, 站在季迦叶身边问:“季先生, 需要喝什么?”</p>

季迦叶头也没抬, 没答,更没理会。空乘稍稍尴尬, 余晚便替他说了:“一杯温水。”</p>

空乘这才看向余晚。大约是认出来了, 她不由更加尴尬,微笑示好道:“好的,季太太。”</p>

对于这个称谓, 余晚是陌生的。耳根微微发烫,她低头, 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翻看杂志。</p>

旁边那人也是若无其事的, 牵起她的手。</p>

谁都没有说话,他只是握着她的手, 指腹慢慢摩挲。</p>

这样的牵手,真让人安心。</p>

余晚低垂着眼,抿唇, 无声微笑。</p>

西南小城的雾气重, 飞机晚点好久才徐徐盘旋降落。</p>

走出机舱, 余晚不禁打了个冷战。</p>

这儿温度低, 那些寒意顺着宽松的粗针毛衣渗进来,沁得人直发凉。余晚说:“这么冷啊……”她一说话,便呵出一团白气。</p>

“让你多穿些的呢?”季迦叶不免教训她,说着,将风衣脱下来。</p>

握着他的衣服,余晚心里暖洋洋的,却又想笑。</p>

她递回去,说:“我待会儿拿到行李就好。”这人手里也冰得吓人,这会儿只穿着薄薄的毛衣,余晚不舍得他。</p>

季迦叶会意。他望过来,义正言辞的,又有些嫌弃的,说:“余晚,我是男人。”</p>

余晚:“……”</p>

她撇开脸,忍着笑意,穿上他的外套。</p>

他的风衣很大,料子很硬,笔直而挺拔。</p>

彻彻底底将她包裹着,像这个男人从后面拥抱着她。</p>

刘业铭已经替他们订好酒店,又安排好人来接机。</p>

司机姓吴,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微胖。接过两人行李,他憨笑道:“季先生,季太太。”</p>

又是这个称谓,明明还不是呢……余晚脸微微发烫,季迦叶却无比自然的说:“麻烦你了。”</p>

因为有薄雾,车开得不快,余晚趁机打量这座城市。</p>

其实,季迦叶从始至终没有和她说今天要去什么地方,但余晚看到此行的目的地,她心里就有了数。季迦叶不说,她也不会多问。因为,那是季迦叶的秘密。</p>

得益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,这座小城近两年大力发展旅游业,和国内高速发展的其他城市没什么差别。就算群山环绕,就算雾气森森,也能处处见到拔地而起的高楼。</p>

路边还有各种民族风情,让人眼花缭乱。</p>

到了酒店,老吴问:“季先生,待会儿什么时候来接你们?”</p>

季迦叶拒绝道:“不用,我自己开车。”</p>

他已经有了决断。余晚看了看季迦叶,还是什么都没问,就安静陪着他。</p>

“好的。”</p>

老吴将行李交给门童。</p>

**好入住,服务生推着行李,领他们去套房。</p>

季迦叶是美国做派,直接给了小费。他出手阔绰,服务生道过谢,又说:“季先生,季太太,祝你们旅途愉快。”</p>

余晚还是脸红,她假装到处走走看看。</p>

季迦叶在客气的说:“谢谢。”</p>

这是本市最好的酒店,依山而建,据说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繁华。余晚走到外面露台,试图远眺。可天空雾蒙蒙、白茫茫的,一片混沌,什么都看不见。环顾四周,更像是置身于云深雾绕之中,有一种要羽化成仙的错觉。</p>

扶着围栏,余晚深吸一口气,还是觉得凉。</p>

身后脚步声很轻,季迦叶走过来,从后面抱住她。</p>

他不说话。</p>

余晚也不开口,男人怀抱坚实而平展,她的后背抵着他,便觉得安稳。</p>

因为冷,余晚头发没扎,散在肩后,有清爽的沐浴露香味。季迦叶低头吻了吻,抬手,将她的头发仔细拨拢到一边。余晚的脖颈便露出来,纤细而白,总有种生命的脆弱。他俯身,开始亲吻。</p>

季迦叶亲得很慢,流连似的辗转,手从前面毛衣的衣摆探进去。微凉的指尖沿着小腹往上,带起阵阵战栗。最后,他握住她的胸。</p>

余晚被他搂在怀里,颤了颤。</p>

这是在外面露台,饶是周围雾气蒙蒙,什么都看不见,可还是在外面啊……余晚手忙脚乱的推他,却根本推不动。偏偏季迦叶还故意喊她:“季太太。”又隔着薄薄的**故意**她,吻她的耳朵,就是不让她好受。</p>

余晚在他怀里动了动,说:“滚!”</p>

季迦叶轻轻笑了,胸膛震动。等笑完了,敛起笑意,俊朗的眉眼有些失神。他从后面抱着余晚,终于开口:“这儿是我长大的地方。小时候没这么热闹的,就是一个小县城,不大,很小。”</p>

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,他的口吻很平,很淡。</p>

余晚怔怔回头。</p>

季迦叶还是慢慢亲她,亲她的唇,亲她的眼,他说:“余晚,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母亲和养父。”</p>

他终于……对她敞开心扉。</p>

“嗯。”余晚用力点头。</p>

季迦叶没有再亲她,只是拥着她,望着远方,平静的说:“他们都已经去世了。”</p>

这句话虽然平静,却让人听着莫名怅惋。</p>

余晚心里酸楚。</p>

她捉着他的手,陪着他。</p>

这座城市的陵园在西郊,季迦叶自己开车去。穿过整座城市,又经过两座桥,盘过半座山,车停下来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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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于旅游城市内部的繁华与喧嚣,他们到了一个极其冷清的地方。</p>

余晚下车。和大多数陵园一样,门口有小贩在兜售香烛纸钱。看门的老大爷坐在值班室里,慢悠悠抽烟。</p>

余晚默了默,对季迦叶说:“我去买些东西。”</p>

季迦叶神情肃穆,说:“一起去吧。”</p>

余晚买了一对香烛,两刀纸钱。</p>

季迦叶则买了包烟,一只打火机。</p>

将这些提在手里,他牵余晚进去。</p>

像是走入了另外一个世界,陵园里面庄严而萧肃。入目皆是苍翠青松,还有青松掩映下的一排排安息的墓碑。</p>

除去鸟叫,没有其他声音。</p>

他们两个也安静。</p>

沿着台阶而上,一步步接近,终于到了。</p>

是夫妻合葬的墓。</p>

墓碑上面,有照片,还有名字。</p>

余晚有些意外,季迦叶的母亲和养父都姓季。</p>

季迦叶半蹲下来,将香烛点了。</p>

拆开香烟包装,他取出一支,点燃。放在养父的墓碑前面。没有人抽,那烟飘着飘着就不动了,季迦叶拿起来抽了一口,又放回去。</p>

烟雾直直往上,他望向母亲。</p>

季迦叶母亲生得很漂亮,照片是二十多年前的,有些泛黄,但依旧能看出眉眼娟秀。</p>

笑起来的时候,其实和季迦叶挺像的。</p>

只是这个男人的笑容太少。</p>

对着墓碑,余晚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。</p>

她先前找看门的大爷要了火盆,这会儿蹲在旁边,将纸钱包装拆开,取了几张凑到香烛上面点燃,丢进火盆里,拿树枝慢慢挑了挑。火蹭的一下子就旺了。烟熏上来,呛的人直想流泪,余晚半眯起眼,又放了几张进去。</p>

季迦叶过来,接过她手里的东西,命令道:“你去旁边。”</p>

余晚说:“不要紧的。”又低头说:“你去陪爸妈说说话。”她的耳根红红的。</p>

看了看余晚,季迦叶只是说:“听话。”</p>

他还是心疼她。余晚起身,再去找看门的大爷借了笤帚,将墓碑周围打扫一遍。常年没有人来,这周围积了许多枯叶,还生了些杂草。</p>

笤帚刮过树叶,沙沙作响。在这样的声音里,季迦叶终于再度开口:“我母亲和养父是继姐弟,很小的时候,改成同一个姓。”</p>

那是他的秘密,余晚不忍多触碰。</p>

握着笤帚,她“哦”了一声,悄悄看他。</p>